眼也红红,鼻头也红红。
而一眼在人群中认出自己她背影的钟绍齐,只是单膝微微抵住地板,捧住她哭红的脸,微微抬起,两手拇指揩过她沤红眼圈。
“好了,没事了,”他说话时,略有些喘——似乎是刚才一路赶过来过于匆忙,面上不露破绽,唯有面对她时,倒无需竭力保持什么得体,“昭昭,没事了……有什么问题,我们一起解决,不哭了。”
他越是说,越是温柔。
她越是控制不住,嘴角一撇,豆大的泪水便扑簌落下。
而钟绍齐不再规劝什么,只双手抱住她后颈,安抚似的轻拍,半晌,方才在她耳边问一句:“扶着我手,先站起来好不好?”
陈昭点头,他便手中控制着用力,让她借力站起。
钟绍齐没再多言,扶着她,在病房门前的长椅上落座。
陈昕痴痴看了半晌,不敢喊人,只得又一溜烟跑回病房里,只留下一双小手,扒拉在门缝边,悄悄凑出半张脸来观察。
长椅上,陈昭一直仰着头,摆手给自己扇风,一边试图平复情绪,一边给钟绍齐复述这一天自己的经历。
钟绍齐耐心听着,不时伸手,给她擦擦眼泪。
慢慢地,说到陈正德的病,她话音凝重,谈及“骨肿瘤”、“聋哑”和怀疑大脑痴笨,眼神不安地紧盯着自己膝盖上交叠摩挲的双手手指,不安间,复又眼神一瞥——
却正看见继母甩着手,从厕所方向走过来。
见到对方谄媚中不乏怀疑逡巡的视线,她蓦地话音一哽,趋于沉默。
一句“我打算……”,说得没头没尾,缺了点一锤定音的底气。
心里不断反问的声音,“该不该帮?”,反反复复,问的她心力俱疲。
继母走到她面前:“陈昭,这位是谁?你、你好些了?”
她静静盯着人,不答话。
是了,冷静下来,她其实并没有彻底说服自己原谅继母这些年的苛待。陈正德来到香港的种种不幸,也不能够完全磨灭,当年他不告而别、对她年少成长所造成的伤害。
哪怕刚才她哭的那样厉害,心里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,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出一份力,但——
钟绍齐拍了拍她手背。
他察觉她的犹豫,并没直言表明态度,也没理会胖女人的打量,只是先指了指楼上,“来之前,我已经让人查了这边的情况,等会儿应该会有骨肿瘤专家联合会诊,要不要去听听?”
陈昭点了头。
刚刚站起,忽而又想到什么,愕然侧过头,“你知道我爸爸……你还这么认真听我讲一遍?”
还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。
钟绍齐起先没答话,只礼貌性地向不知何时、停在两人面前的胖女人微微颔首。
礼数到了,这才扶住陈昭,绕过女人,往楼梯间走去。
陈昭扯了扯他衣袖。
见避无可避,男人方才低叹一声,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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